安家成都的首位黑人中医博士:曾把中国患者吓跑

2016-12-06 03:27:21 来源:济宁新闻网

在四川成都一家中医医院,一位黑人中医突然火了起来。这位被同事称为“迪博士”的中医来自非洲马里共和国,他皮肤黝黑,牙齿雪白,身穿医院白大褂,口袋中插着一支笔。诊断时,可以娴熟地为患者诊脉针灸。

近日,迪亚拉接受北京青年报记者采访,讲述自己作为中国首位黑人中医博士的求学工作之路。迪亚拉说,自己在工作初期也曾“吓跑”过一些患者,在十天时间内只接收过两名患者。而随着自己医术被逐渐认可,迪亚拉开始变得每天很忙。

1984年,迪亚拉在马里医学院毕业后,放弃了到欧洲留学的机会,转而来到中国学习中医。在中国的三十多年中,迪亚拉先后在北京、广州和成都等地学习,最终获得了博士后学位,成为中国首个外籍中医学博士。为了学习中医,迪亚拉大量阅读中国古籍、翻汉语词典、听中国古代戏剧、逛博物馆等,不仅掌握中医,还熟知中国文化,写得一手好汉字。

在成都,迪亚拉遇见了现在的妻子杨梅,两人已孕育有两个孩子。现在,迪亚拉不仅能够区分成都话和重庆话,还能分辨不同区县方言。从最初的“你好”都不懂,到现在熟练用四川话交流,迪亚拉称是“慢慢领悟”的结果。

迪亚拉:我是1984年来的中国,但当时不是为了学中医,而是为了学西医。来了之后觉得浪费了,既然来到中国,就应该学习中国自己的医学。来中国前也有公派到欧洲的机会,但是最后放弃了,就是一种感觉不去了。

北青报:为什么最终选择来中国?

迪亚拉:不去欧洲的话,就先留在国内继续学习。一个星期后,我碰到一个同学说他听说政府在招医学人员去中国,我说那好我去试试。第二天去了报名点看到,当天正好是最后一天截止,我正好赶上了,报完名之后还要参加考试,当时也不知道结果会怎样。再过了一个星期,同学说听到广播通知里有我的名字,但是也不敢确认什么原因。当时我们全国广播呼叫一个人的话,要么是为一个非常好的事情,要么就是非常坏的事情。当晚我拿了收音机在听,广播就报了我的名字,叫我第二天要赶到教育部,说中国驻马里大使馆有急事找,到了之后得知被优先录取到中国,就这样后来到了中国。

北青报:家人是否支持你来中国?

迪亚拉:父亲对我们的选择很宽容,他都会接受,但是他的原则是选对了的话会享受。他会指导我们,但是尊重我们自己的选择。我跟父亲说了之后,父亲也很赞成。

北青报:来中国之前你有了解过中国文化或者中医吗?

迪亚拉:当时中文一点都不会,就连“你好”也不会,一点都不了解。虽然在我们那见过中国人,也见过中国医疗队,没看过中医,到了北京之后才开始慢慢了解中医。

曾把中国患者吓跑

北青报:到了中国之后,你经历了怎样的学习过程?

迪亚拉:我是先到了北京,当时在北京医科大学,先学的西医。后来想学习中医,就多读了半年的中文。1986年到了广州医学院,在那里读了五年的本科和三年的硕士,毕业之后到了成都,又读了三年的博士,毕业之后就在成都医院工作。后来又在湖南中医药大学博士后流动站读书,现在博士后毕业也一年多了。

北青报:学中医过程中有没有什么困难?

迪亚拉:中医和西医完全不一样,各有各的优势,两种医学都为人类健康做了很大的贡献。但中医有自己的独特性,作为一个外国人,一些理念我觉得很难,比如“天人合一”等等,但是这些还都很吸引我。

北青报:通过什么办法来学习中医呢?

迪亚拉:我会去看中医的经典古书,例如《黄帝内经》等,也特意学了一年半的汉语。除了和中国同学一起上课外,还要自己努力,购买了一些工具书,该背的时候就背,该翻书时候就翻,该请教就请教,都是慢慢领悟。我还拜了很多老师,拜了很多有名的老中医,互相交流学习,他们也会毫无保留地帮助我。

北青报:有没有患者不愿意让你看病或者不相信你呢?

迪亚拉:有这样的情况,上一个星期还碰到了一个人,安排我给他做治疗的时候,他的女儿就说“不要你给他看,要是给他弄瘫痪了怎么办”,她以为我是来学习的。我当时什么也没说,后来有其他病人告诉他说我很好,他就回来找我看。现在也还会碰到这样的,以前更明显。

我在成都的一个病人,当时他进来了说找中医,进来看了是一个外国人就吓坏了,是真的就吓跑了。在护士台那里,他说“我就是来找中医的,结果我看到一个黑的在里面”,护士给他解释说这是我们请来的专家,我也跟他说“我给你看,如果没有效果的话就不收钱”。第二次他觉得好很多了,后来还把他的妹妹和妈妈都带来让我看。

还有1991、1992年的时候在广州,我一个星期都没有病人,有的病人顾虑说这个人会不会说广东话,懂不懂中医啊,我还是不着急,就耐心等着,等第一个病人来了,我就给他治疗。当时一周只有一个病人,十天之内看了两个病人。

希望在非洲建中医诊疗中心

北青报:在中国这么长时间,为什么没有回国?

迪亚拉:在中国只是想把中医学好,读本科和硕士时候都是公派,但是博士不是。本科毕业之后国家想让我回去工作,但是我觉得水平不够,那时候正好在慢慢领悟中医,于是各种交涉之后同意我继续读研究生。研究生读了之后,我还是觉得没学到家,因为中医有各个门派,南北东西都有自己的特色,我在广州学习后,觉得还是要到四川学巴蜀派的,但是政府不同意说必须回去,说不回去的话所有的优惠、奖学金、来回机票等都没有了,我还是说没关系,我说我宁可不要。

北青报:那后来读博士的学费都是自己出的?

迪亚拉:读博士都是自己掏的钱读书,每个学期3720美元,是这个代价读的,都是自己的钱,我还是咬着牙学。只要是能够学,比什么都重要。当时我是第一个外国人学中医的,所以也没有标准,当时中国学生每学期学费是3000人民币,我就交了3000多美元。

北青报:以后有什么打算,会继续留在成都或者中国做中医吗?

迪亚拉:应该不只待在中国,因为现在中医在全球都得到了认可,有很多外国人都开始接受中医,希望在成都和其他城市有国际的中医门诊或者病房可以接受外国人来中国接受治疗,但是这个行业的外国人几乎没有多少,我希望在其他地方多些这样的机构。同时也已经在跟几个同学策划,在非洲成立中医诊疗中心,可以把科研、教学、医疗相结合,培养那边年轻的医生,如果可以成立,我也可以在那边,可能会两边跑,具体怎样还不确定,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

文/本报记者 郭琳琳

济宁社会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