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福克纳故居:简朴墓碑旁的空酒瓶子(图)

2016-10-20 17:44:41 来源:济宁新闻网

虽然对密西西比河的记忆来自马克·吐温,而此时我所想着的却是福克纳。我在河边似乎已经感觉到了福克纳的气息,在一百多公里之外的牛津县,他像一头冬眠的熊一样发出深沉的呼吸声。

密西西比河边,福克纳的气息

林外面。前面的车停下来,告诉我福克纳故居就在树林里面……我谢过了他,把车停好。看到路边有一个福克纳故居的标志,上面写着Rowan Oak(花楸橡树)。往里走,远远看见了两边是高大橡树的小径尽头一座白色的房子,这就是福克纳故居。

这时已是下午时分。这里安静极了,整片山林里只有我一个人,有许多的鸟雀在树林里鸣叫着。我不认得这树林里哪些是花楸树哪些是橡树,但觉得福克纳把自己的庄园取名为“花楸橡树”真是非常好听。我沿着这条小径走到了这座白色的房子前面,房子的门被一把简单的锁锁着,今天是周一,故居不开门,要到明天才会开放参观。

这样的结果也不错,我可以先在“花楸橡树”外围先转悠一下。我绕着外面油漆斑驳白色的房子,贴着门窗玻璃一个个房间往里看,总觉得屋子里面还有人在活动。过了一会儿,我转到屋子后边的草场上,那里好多附加建筑的小木屋都不上锁的,主要都是马棚。有放草料的屋子、放农具的屋子,还有可能是放烧壁炉用的柴火房子。门口有几段用斧子劈了一半的柴火,但我不大相信会是福克纳自己劈的。

我走了一圈,累了,就在福克纳家门口的台阶上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春天的太阳照在我身上,空气里满是花楸和橡树的香气,这个时候,我有一种心满意足的幸福感。明天我还会再来,我再次给GpS输入了这里的地址,可系统还是没有找到位置。我看到了旁边不远处有一座不小的房子,和福克纳故居的地址只差一个号码。我把这个地址输了进去,导航系统马上显出了坐标。于是我把这个地址保留下来,明天就不会迷路了。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我就有一个想法,以后要去福克纳故居看看。2012年的春天,这个想法终于付诸行动。

通常情况下,我是到一个地方旅行,顺便看看名人故居。但这一回不一样,我是因为要去看福克纳故居,才设计了一条很让自己开心的旅行线路。我计划先从多伦多飞到芝加哥,然后沿着密西西比河乘灰狗或者火车南下,一直到密西西比河入海口的城市新奥尔良,再沿着海岸线到休斯敦。

到芝加哥后我逗留两天,芝加哥大学里一个朋友知道我喜欢索尔·贝娄,还带我看了好几处索尔·贝娄经常出没的咖啡店和书店。

第二天,我坐上了灰狗巴士,前往了田纳西州的孟菲斯。当车子接近了这个城市,我看见了那条有名的河流密西西比河。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了密西西比河,但是心里却是有着一种那么熟悉的感觉。看着那汹涌的河水从青翠的两岸奔流而来,脑子里会出现《哈克·贝利芬历险记》里的许多景象,这些景象在少年时代都已在心里埋下了。奇怪的是虽然对密西西比河的记忆来自马克·吐温,而此时我所想着的却是福克纳。我在河边似乎已经感觉到了福克纳的气息,在一百多公里之外的牛津县,他像一头冬眠的熊一样发出深沉的呼吸声。

第二天一早,我开着当地租下的车子前往福克纳的家乡牛津县。虽然距离只有一百多公里,却要从田纳西州开到密西西比州。从这个时候开始,我知道自己即将进入一个期待了很久的梦境里面。这个梦境只能持续一天多时间,然后就会过去。就像是一列火车一直向前要经过一个你期待已久的地方,但是在列车接近这个地方的时刻也就预示了离开。这一路上全是些庄稼地,有麦田、马铃薯地,也许还有些棉花田。我自己带了一个卫星车辆导航GpS,租来的车上也有GpS装置,所以很容易就到了我事先订下的旅店。这个地方和密西西比大学已在一条大路上。在去看福克纳故居之前,我得先吃顿饱饭。我在街上的一个炸鱼店里吃了两份密西西比河的炸鲶鱼排,一边想着福克纳在《老人河》一书里写到了这种鲶鱼。

吃饱了肚子,我把车子整理干净,把GpS的目的地设定在事先查好的福克纳故居的门牌号,然后就信心满满地出发了。我很快从大路进入了岔路,到达一个丁字路口,看到左转是密西西比大学,而我要去的地方是右转弯。但是在右转弯之后,按GpS所指方向往前开了一段路,却是一条简陋的泥土路,而且是断头的。在这路边,只有几处简陋的农舍,根本不是福克纳的故居。我想也许加拿大带来的GpS不认得美国小地方的方向,所以就往回开,改用了租车上的GpS来导航。可是兜了一圈之后,还是回到了刚才来过的这条路上。这下我知道出了问题,只得去找人问路。

我在一个可以停车的地方把车停下。看到了车场上有个老师模样的人过来,便上去问路。那个人挺好奇,看我的车牌是田纳西州的。问我从哪里来?我说是从多伦多过来,在田纳西租的车。他又问我怎么会要去看福克纳?问我是记者吗?我说我只是个福克纳爱好者。这个人告诉我,福克纳的故居离这里已经很近,如果步行可抄小路,五分钟就可以走到。不过开车要绕一大圈路。说着他还喊来一个同事,让他开车在前面带路,把我带到福克纳的故居去。

于是我跟着前面的车,开了一段路,到达了一片

福克纳故居就是一座农舍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再次来到了“花楸橡树”。今天这里略微热闹了一些,有一个新泽西的老汉带了几个老太太过来在屋子外边转悠,还有一个看起来像个女作家或者诗人的女士也在马棚前溜达着。上午九点,有人打开了故居的门,放我们进里面参观。屋里有三层,楼下的大房间是会客室,有不少福克纳会见客人的照片。楼上的房间是卧室和工作室。在福克纳的家里,我没看到什么奢侈品,和哈瓦那的海明威故居里都是张扬的毕加索画作、名贵的地毯、非洲动物标本完全不一样。让我留下印象的是,故居里摆设了一些福克纳生前喜欢的威士忌和烟草和烟斗,还有一段福克纳自己说的话,大意是他自己也就只是喜欢抽袋烟,喝点小酒。

凡是听过福克纳名字的人大概都会知道他只愿意写他家乡这一小块土地上的故事。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就是个乡下人。福克纳的故居其实就是一个农舍,或者说是一个养马场。他在一九三零年稍微有了点钱之后,就买下了这一座房子。但当时还是很破旧的。他后来写作挣来的钱都放在这处地产上,每年都做些整修。他还特别喜欢养马,据说他为了搞几个钱多养几匹马,还屈尊去了好莱坞当了一段时间电影编剧。

密西西比州的夏天相当炎热 ,但福克纳却有个坏习惯,再热的天气也不喜欢用空调。为此他的太太一定是吃尽苦头没少抱怨。等他后来有了足够的钱,在屋子边上加建了一个带空调的卧室给太太单独使用(是不是违建不得而知)。这一点让我想起了自己用GpS死活找不到他的故居位置的原因,也许福克纳压根就不喜欢这些现代科技玩意儿。

福克纳的墓地,空荡荡的酒瓶

离开了“花楸橡树”,我还要去探访福克纳的墓地。指南上说福克纳的墓在一块教堂墓地上,可我问过好几个人,每个人指的路都不一样。我最后问的是一个女大学生,她显然是知道的,告诉我应该走哪一条路。由于我之前已经走了许多冤枉路,对于密西西比大学周围的道路已有方向感,所以这一回我基本是走对了方向。在找到墓地之前,我再次停车问了一个站在教堂外面的人。他指着路对面的一片墓地,说福克纳的墓就在那里,就在那树下。我手搭凉棚张望,还是看不见。那人只好站起身,带我穿过马路,指着眼前的一个墓碑说,这就是。我这时看见了墓碑上的确刻着William Faulkner的名字。

尽管我已经事先知道福克纳的坟墓非常简朴,但现在所见,还是让我感到惊讶,因为它太普通了,和周围的坟墓没有一点区别。墓碑前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好心人所摆的一个空空的啤酒瓶。我本来是想买一束鲜花送上,谁知一路根本没有鲜花店。我摸摸口袋,只有一盒口香糖,就抖出两颗放到了那个空啤酒瓶里。但愿福克纳不会为此生气。

两天后,我坐上火车,前往南方的新奥尔良。福克纳早年就是在那里开始写作的。福克纳有句广为后人流传的话,他说作家最好的写作地点是在妓院的楼上。以我在牛津县所见,他说这话的地点不会在牛津县,因为这里是个非常保守的小城镇,不会有那么多的妓女。只有在密西西比河的入海口的繁华城市新奥尔良,福克纳才能找到这样的写作地点。而我现在要去的城市,正是他所说的那个迷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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