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突然想到有件朋友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办,赶快打开电子信箱搜寻原始的信件,可是找了半天,就是找不到那封交办信,然后想到,会不会是在另一个电子信箱里,可是切至那个信箱,还是找不到,计算机就这么大,为什么找封信就是这么困难呢?难道当初朋友是用短信交代的吗?于是打开手机找,也没有,手机体积更小,理论上找东西应该更容易不是吗,可是为什么也找不到呢?
最后,终于在脸书的“讯息”栏那里找到那封信,其间,我还查了手机里头可以用来传递讯息的几个地方如“WhatsApp”、“LINE”、“Messenger”等,为了一封信,我几乎经历、检视了人类最近这些年为了“沟通”而发明出来的多种通讯设计。
办完应该办的事,觉得好累,也不过就是找一封信,有必要这么大阵仗吗?然后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如果秦始皇在他的年代可以书同文、车同轨,也许我们需要一个像秦始皇这样的人物,重新规定一个统一的人跟人之间的联络方式,或者,这个秦始皇就是镜子里的那个家伙,强迫自己以后只用一种方式跟朋友联系,把事情简单化不就好了?
其实我的朋友当中,还真有这种不做复杂沟通的人。比方说,有个姓李的国际大导演,他根本就没有(所以当然也不会用)email,对,我如果跟他网络通信,唯一的方式就是写信给他的助理,然后(我猜想啦)他的助理再把信件打印出来给他看,当然,如果以这种方式跟朋友联系的人是我,龟毛的我应该会请助理把打印出来的信装进信封、黏好之后再给我,因为从信封里抽信出来看才是一件更有感觉的事。其实李导还算不错的了,我还有一个姓舒的哥们,大作家,可是我想他连怎么开计算机都搞不清楚,所以,他的文章当然还是手工生产。这些年来,与这两位朋友彼此之间的沟通方式最是简单,如果不是见面聊天,就是电话谈事;少了电子邮件、脸书什么的,沟通之事只得四字:直接了当。
当然,论直接了当,古人是最够资格的了,除了面谈,也就只有鱼雁往返这一招,虽然有时因为大雁的方向感没那么精准,以致于所携的信投错地方甚至一去不返, 但是自从人类发现鸽子除了拿来做烤乳鸽之外,牠们的方向感真的不知道要比大雁高明多少倍,从此,飞鸽传书的观念不但拯救了不少原本要进烤炉的鸽子,家书情书公文书也比较能够更有效率地抵达目的地。
随着时代进步,人际沟通愈加方便,以致于一封信可以用多种方式送出,问题是,沟通管道再多,可是有些问题如果没有解决,再多的管道也是徒然。
就以写情书为例吧。今天你可以用email,用WhatsApp、用LINE、用Messenger写情书,可是前提是,你得要有个收信的对象,也就是说,你─要─有─个─情─人,如果连这个最基本的前提都无法达成,科技界发明再多的管道,徒然让你更加难过而已,“小张,你知不知道,又有一个发信的软件设计出来了耶,现在,如果你想寄情书,它会帮你用星座算出来,几点几分寄出去,你的女朋友最能够感受到你的爱意,太棒了。”“喔,你跟我讲这干嘛?明明知道我已经被人家甩了。”(眼眶泛红)。
还是以情书为例。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是,你的沟通不会被中途拦截,讲白一点,你的情话不会被窃听,你的情书不会被窃取。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沟通的管道越多,听你情话绵绵的耳朵也越多,看你肉麻情书的眼睛也越多,请问,如果你发现辛苦写的情书、精心设计的情话成为第三只耳朵第三对眼睛消费的对象,你会不会很不爽,“吼,情治单位那些白痴都抄我的情书来把马子,太贱了吧,自己不会写喔?”“什么,我跟小三的情话,译文登在杂志上,情治单位什么时候变成情话单位的,太扯了吧?”
为了一封差一点找不到的电子信啰啰嗦嗦一堆,想想,其实有点无聊,因为这个月收到的两张喜帖,翻遍了屋子,也是找不到。
(摘编自台湾《典藏今艺术》杂志 文:冯光远)
高温津贴数年未涨 尴尬了谁直隶巴人的原贴:
我国实施高温补贴政策已有年头了,但是多地标准已数年未涨,高温津贴落实遭遇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