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万元的狭窄过道，一平方米46万元的10余平方米蜗居……近期，学区房的极端案例频繁刺激公众的神经。实际上，不少所谓“天价学区房”已不能住人，失去了房屋的属性。但无论是房屋过道还是被拆分的格子间，仍有家长为孩子能进名校不惜掷重金抢购。
房间被拆分得不超过10平方米
记者6月22日下午来到位于北京前门附近的大耳胡同。在胡同里的青砖墙上、电线杆上，以及房屋过道中随处可见求购学区房的广告。类似“全款急购学区房，小院或胡同也行”的字样随处可见。这里就是近期中介挂出的总价150万元的“天价学区过道”的所在地。
按照入学划片政策，大耳胡同是北京实验一小前门分校的划片区域。“小平房被拆分得四分五裂。不管是过道还是小房间，最多也就10平方米，单价早就超过每平方米10万元。”大耳胡同里的一位居民说，那些被拆分的“小格子”根本称不上是房屋，但却是一些家长梦寐以求的入学资格。
记者以购房者的名义与一家中介机构联系。一位专门负责实验一小前门分校学区房的经纪人，对刚刚曝出的“天价过道”笑而不语，他表示要给记者推荐一个“能住人”的学区房。“有一套位于前门西大街的50平方米的房子，总价在500万元左右。”这位经纪人说：“别看这是一套70年代建造的老房子，但上完实验一小还能直升北师大附中。”
天价学区房“高烧”不退甚至持续“升温”。在北京西城，可以直升北师大实验中学的宏庙小学，其所属学区——金融街学区的不少房源，单价都已逼近每平方米15万元，而去年底仅为11万元左右。
不独北京，记者在上海调查发现，今年以来成交的学区房，价格依然相当坚挺，多以中小户型为主。例如，对口上海市名校上海第一师范附属小学的三和花园、四和花园，其成交价均超过每平方米11万元。
虽然“沪九条”严厉限购政策对上海楼市有一定影响，但学区房业主们对未来的房价依然信心满满。对口上海市汇师小学的徐汇区东方曼哈顿小区，挂牌价达到每平方米10万元。一些建造于上世纪90年代初的老公房也超过每平方米9万元。
划片政策让家长“押宝心态”加剧
今年初，教育部下发《关于做好2016年城市义务教育招生入学工作的通知》要求，在目前教育资源配置不均衡、择校冲动强烈的地方，要根据实际情况，积极稳妥采取多校划片，将热点小学、初中分散至每个片区，确保各片区之间大致均衡。
记者在北京、上海等一线城市调查发现，多校划片政策尚未施行。位于北京市朝阳区的一家房产中介的经纪人张先生说，多校划片，就是让一个小区对应多个小学、初中，让买了学区房的家庭也不确定到底能上哪个学校。但目前，一些名校的入学政策还是一个学校对应一个片区。
今年刚刚通过购买学区房给孩子成功报名北京宏庙小学的一位家长庆幸地说：“学区房总算是没有白买，这个宝还是押对了。”记者随机采访的几位学区房的求购者表示，对于绝大部分普通家庭而言，想上“牛校”只有买房一条出路。
在种种教育新政之下，学生家长的彷徨和焦虑没有减少，反而有所升级。
一方面，未来要实施新的划片政策，令变数增加，加剧了家长的“押宝心态”。有中介说，原来学区房的范围很确定，以后政策实施了，就是买了房也不一定能上成名校。记者在北京几个知名的学区房胡同中走访发现，“房子到底买不买？买了到底能不能上？”成为很多家长心里挥之不去的疑问。
另一方面，“牛校”合并普通学校，理论上扩大了优质学区，带动了更大范围的房价上涨。虽然多校划片政策尚未施行，但北京、上海的不少学校合并组成教育联盟，“牛初中”对应普通小学以优带劣等措施正在有序开展。这些举措间接让房价上涨区域扩大。
记者在一家关注北京小学划片信息的网站上看到，由于一些知名小学对应片区的改变，迅速带动了新纳入划片地区的二手房价格上涨。以月坛附近的名校育民小学为例，育民小学将青龙桥小学合并后，对应片区扩大，多个原本不属于片区内的小区，二手房价格都有所上涨。
缩小教育差距有望减少天价学区房
记者在朝阳区一家中介门店遇到了正在咨询的刘先生。“孩子还不到上学的年龄，我购买学区房是长期投资。以后孩子上学之后，还可以把学区房卖掉大赚一笔。”
上海市教委副主任贾炜认为，学区房已经不单纯是房地产市场的问题。“‘天价过道’的背后，是优质教育资源稀缺和严重不平衡。”中国社科院研究员汪利娜分析。
贾炜说：“办好每一所学校，缩小学校间内涵发展差距，是缓解择校热、减少‘天价学区房’的有效途径。”
汪利娜认为，抑制“天价过道”现象，在短期内可以适当调配现有的师资力量，实行轮动机制，让名校与普通校师资资源定期进行交流，缩小现有各小学之间教育资源差距。此外，在“互联网+”时代，推动发展远程教育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类似作用。
华东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教授金忠明说：“政府要直面这个问题，要通过课程共建、管理输出等方式，提高更多学校的办学水平，让更多孩子享受优质资源。”
金忠明等专家建议，除了加大财政投入，国土、规划部门也应提早谋划，建设足够的教育配套设施。政府需建立多部门协同的大数据系统，根据规划入住人数、人口生育峰值预测等方法，进行教育资源长远、合理规划，打造更多“家门口的好学校”。
（新华社记者孔祥鑫、鲁畅、郑钧天）
《 人民日报 》（ 2016年06月24日 15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