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9日电 最近,四大名著研究学者汪宏华撰文重评《红楼梦》,提出了一系列新颖独到、自成一家的观点。汪宏华指出,甄士隐在梦里极力推崇“还泪”式的木石前盟,嘲讽风月故事中的“偷香窃玉,暗约私奔”,但他的女儿甄英莲偏偏与贾宝玉玩了一出偷香窃玉,暗约私奔。《红楼梦》的结局正是宝玉偷了香菱之“香”,香菱窃了宝玉之“玉”。二人先以夫妻蕙与并蒂菱“对花”暗约,后预感到贾府将遭变故,提前执手私奔。他们最终挣脱宿命轮回,成就了完美人生。相对而言,黛玉与宝钗则只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为香菱做了嫁衣裳。汪宏华还认为80回的《红楼梦》原本尽善尽美,无端毁在了庸碌文人的手里。原文如下:
《红楼梦》的男女主人公是谁?我相信大多数人会说是贾宝玉与林黛玉,或者加上薛宝钗、史湘云等人。其实不然,是贾宝玉和香菱。原因很简单,小说中只有他俩的谶语是变化的,只有他俩频频冲破悲剧宿命,最终成就了圆满人生。曹雪芹想要宣扬和传播的正是这种比金子还要稀缺珍贵的自觉意识。谁也不必与一位将悲剧逆转成了喜剧的女子争夺“一姐”之位。黛玉和宝钗忙来忙去,到头来也只是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为香菱做了嫁衣裳。尽管她们后来也找到了各自心仪的郎君,但距离真正的爱情还相差甚远。她们的问题在于始终没有完全摆脱或真或假的儒学的束缚,命运也就难逃儒士的兴衰轮回了。
曹雪芹认为性格与环境能决定命运,但意志与行动更能改变性格与环境。我们知道,宝玉起初的本性是正邪两赋,香菱起初是禀赋正气,都与当时假恶丑的环境不顺应,但他们依旧殊途同归,获得了成功。他们的共同点便是有意志,见行动。
事实上,香菱虽戏份不多,却是唯一从第一回贯穿到第八十回的中心人物。与男一号宝玉的区别是一个浓墨重彩,一个细水长流。
二、香菱在苦难中扼住命运的咽喉,主动以对花游戏寻找真爱
但香菱这个主人公做得可真不容易,名为乡宦之女,中等出生,实比任何一位下等裙钗都更悲惨更坎坷。第一回英莲跟随霍启去看元宵花灯,不慎失落,但没有像僧道预谶的那样隐入空门或者死去——“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而是被拐子拐去并隐名埋姓养大。几年之后,拐子将她同时转卖给冯、薛两家,以至于惹出了人命官司,冯渊被薛蟠的人打死。进到贾府,薛蟠经常外出,才总算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日子(此时宝钗给她取名为香菱)。但随着夏金桂的到来,薛蟠的凶残本性再次暴露,对香菱成日以打骂相加,夏金桂也心怀妒忌,将其改名为秋菱。至此秋风扫落叶,她的生命似乎又进入了死胡同,对应于第五回的谶语“自从两地生孤木(桂),致使香魂返故乡。”香菱大概会被薛蟠、夏金桂整死。
然而,香菱比谁都命苦,却又比谁都命大,她这次还是没有死。“香魂返故乡”只是预言她将未老先衰提前丧失女人的芳香、美好的青春,判画上的“莲枯藕败”对应“干血之症”。但这种病显然不是不治之症,何况还有宝钗贴身保护。所以香菱在熬过一段战战兢兢的日子后,命运又出现了转折,枯木逢春,嫁给了曾经痴笑、肉麻过的……第六十二回埋在泥土中的“夫妻蕙”与“并蒂菱”终究复活!
随后,关于香菱的谶言便立即发生了改变,第六十三回她在占花名儿时掣了一根并蒂花,题着“联春绕瑞”,上面的预谶诗是:“连理枝头花正开”。所以前面的“香魂返故乡”还可以理解为她后来与宝玉私奔回到了故乡姑苏。礼尚往来,香菱前半生在贾府度过,宝玉后半生也该在甄家度过了。这也意味着真与假两种哲学不但能够达到统一,而且必须达到统一才能超越平凡的生命。
真正是雏凤清于老凤声啊,想当初甄士隐毕其一生都没有得到“通灵宝玉”式的儿子(甄士隐做梦即是向佛道求子),他女儿却用柔弱的臂膀将这个神奇的男子实实在在拥入了怀抱,迎进了家门。此时的宝玉就是小说开篇的那个“我”,那个“堂堂须眉”,那个《石头记》的作者。逆境让甄士隐玄想、沉沦,却让英莲更加务实而又勇敢。苦难原是一种财富,行胜于言,行胜于梦。
甄士隐在梦中非常看不起“偷香窃玉,暗约私奔”式的爱情,但身在末世又有什么更好的手段争取自由与爱情呢?要求贾宝玉束手就擒,跟着家人一起去北京入狱受刑吗?(贾宝玉已从第七十五回甄家和甄宝玉的变故获得警示。)要求香菱坐以待毙,等着被薛蟠、夏金桂打死骂死吗?他们做不到,他们也不是那种懦弱无为的人。偷香窃玉可成大俗,亦可成大雅;暗约私奔可成风月,亦可成儿女真情。
三、香菱为宝玉而变,宝玉为香菱而生
从本质上看,宝玉与香菱私奔是源于心灵的默契相通,爱情的水到渠成,香菱一生成长的过程对应着宝玉心中理想女性的设计过程,关系十分微妙:
当第一回“鲜明莹洁”的宝玉投胎之时,甄英莲已是一个“粉妆玉琢”的三岁女孩,正等着有个“|通灵宝玉”般的小弟。
当宝玉阴差阳错降生在贾府之后,英莲也曲曲折折来到了贾府。
当宝玉第五回梦见兼具黛玉和宝钗之美的可卿时,第七回金钏和周瑞家的都说香菱的仪表酷似东府少奶奶。
当宝玉不能调和袭人、麝月、黛玉与宝钗等人的优缺点,想着“焚花散麝,而闺阁始人含其劝矣;戕宝钗之仙姿,灰黛玉之灵窍,丧减情意,而闺阁之美恶始相类矣”,信心尽失之时,凤姐赞香菱说:“香菱模样儿好还是末则,其为人行事,却又比别的女孩子不同,温柔安静,差不多的主子姑娘也跟他不上呢。”
当宝玉艳羡宝钗的贤惠性格与绘画技巧之时,香菱正跟着宝钗学针线、女红。
当宝玉称赞黛玉的诗作超凡脱俗之时,香菱向黛玉孜孜不倦学诗,让宝玉不由得感叹:“这正是地杰人灵,老天生人再不虚赋性情的,我们成日叹说可惜他这么个人竟俗了,谁知到底有今日。可见天地至公。”香菱进步也很神速,咏月诗写到第三稿就让黛玉自叹不如了。香菱从此将黛玉高贵的灵魂取代。
当宝玉难舍袭人床上之妩媚温柔时,香菱与袭人交换石榴裙,袭人将香菱摔脏的“脏衣服”拿走。香菱从此将袭人的肉体取代,宝玉转而拜倒在香菱的石榴裙下。
当宝玉将木石前盟、金玉良姻、阴阳麒麟、双艳图一一舍弃,陷入迷茫之时,香菱有意无意拿出了生机勃勃的“夫妻蕙”,宝玉眼前一亮,随即找来“并蒂菱”工整应对。接着便小心翼翼地“蹲在地下,将方才的夫妻蕙与并蒂菱用树枝儿抠了一个坑,先抓些落花来铺垫了,将这菱蕙安放好,又将些落花来掩了,方撮土平服。”他不是在葬花,是在珍藏理想,播种希望。
……
就这样,宝玉与香菱未着一字,尽得风流,不经意间演绎了爱情的唯一和全部:是前世缘定,又是今生相约;是两小无猜,又是一见钟情;是百里挑一,又是千里追寻……
谁能想到,《红楼梦》中所有裙钗中只有我们痴痴呆呆的香菱锁定了宝玉的“花心”,挣脱了“万艳同杯”、“千红一窟”的宿命。实际上这一切也仍在情理之中,应了宝钗和宝玉的话:“能够像他这苦心就好了,学什么有个不成的”;“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香菱痴就痴在不懂得卿卿我我,朝朝暮暮。
至此,相信所有喜欢《红楼梦》的人,都会为宝玉和香菱的天作之合欢喜雀跃,都会为曹雪芹的神来之笔惊呼喝彩。
我们终于可以理解作者为什么要将黛玉、宝钗、湘云和宝玉设定为亲戚关系了,因为那些都是病态的爱情,如同它本身的近亲关系一样不值得倡导和追求。爱情是人类特有的超越于亲情友情与物情之上的高级情感,它产生于萍水相逢,它遵循于自由平等。
四、曹雪芹力挽狂澜于既倒,用大团圆的喜剧励志醒世
笔者以为,判断一个人有没有看懂《红楼梦》只需问他贾宝玉和香菱的结局就可以了,其它都无足轻重。试想,曹雪芹对半出家的贾敬都痛斥为“箕裘颓堕皆从敬”,怎么还会让自己精心塑造的理想人物宝玉继续“出家”呢?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吗?既然出家是唯一的出路,曹雪芹自己为什么不“悬崖撒手”呢?他不是与贾宝玉的遭际相似吗?
我想任何一位看过《红楼梦》的人都能直觉到曹雪芹是一位矢志拯救人类和人性的哲学家、文学家,不是否定尘世、消极逃遁或劝人出家的颓废写手。即便现实社会再残酷再悲戚,他也必定要在文学世界将人的本来面目翻转过来,就像第七十六回妙玉为黛玉和湘云续诗,帮助她们找回闺阁的本来面目的用意一样。当代作家铁凝也曾说,文学的使命是温暖人类。曹雪芹、妙玉和铁凝,英雄所见略同。而既然带发修行的“槛外人”妙玉都拒绝“凄楚之句”,希望绝处逢生,那么俗世之人就更应热爱生活,热爱真理了。可以预见,宝玉与香菱的爱情故事很快就会在无数读者心间激情上演。从此无须接受高鹗的说法,竟然说香菱后来被薛蟠扶为正夫人,死于难产,为薛家延续了香火。何其颓堕!
无须再争辩,《红楼梦》本就是一部人间喜剧,曹雪芹本就是一位喜剧作家,他是为了避免落入大团圆的俗套,增强小说批判现实的力度才将后半部分隐去的。《红楼梦》拒绝平庸,它让所有庸碌的文人与批评家走开。
当然,我们也可以将《红楼梦》看作是关于香菱这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灰姑娘”的童话故事。开头,灰姑娘因父亲的消极无为而与“通灵宝玉”擦肩而过,错失亲情且贵贱悬殊;结尾,她通过自己主观的努力赢得了宝玉的爱情,重将梦幻中的姐弟关系转变、升华成了现实中的夫妻关系。
事实证明,爱情不仅比其它情感更美丽、神圣,还能爆发出惊人的创造力,贾宝玉和香菱就是在爱情的驱动下合作完成了空前绝后的《石头记》!(完)
高温津贴数年未涨 尴尬了谁直隶巴人的原贴:
我国实施高温补贴政策已有年头了,但是多地标准已数年未涨,高温津贴落实遭遇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