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16年第46期)

《中国经济周刊》 记者 徐豪 | 北京报道

当前，全国各地县乡换届选举正在进行，9亿多选民已经或即将参加选举。中国有近3000名全国人大代表，约270万名各级人大代表，他们由直接或间接选举的方式产生，任期5年。而就在此次换届选举前，辽宁爆出拉票贿选案。

辽宁拉票贿选案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查处的第一起发生在省级层面、严重违反党纪国法、严重违反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严重违反组织纪律和换届纪律、严重破坏党内选举制度和人大选举制度的重大案件。其中，辽宁45名拉票贿选的全国人大代表已被确定当选无效，523名省人大代表涉及此案。按照辽宁省委关于开展辽宁拉票贿选案警示教育的安排，目前辽宁全省正在开展相关活动。

辽宁省委原书记王珉、辽宁省委政法委原书记苏宏章、辽宁省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王阳、辽宁省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郑玉焯等4名省部级官员，都在审查通报中被点名与拉票贿选案有关。据辽宁省委巡视整改通报，拉票贿选不仅涉及辽宁省委、省人大等部分领导高层，还涉及省发改委、省法院等部门和大连、鞍山、朝阳等重要地市。

今年已有16名厅级以上官员“落马”

据《中国经济周刊》记者统计，2016年以来，截至11月22日，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公布的辽宁省“落马”中管及省管干部(省管干部通常是指在地方任职的厅局级干部)，就达到16名。这一数字在同期全国31个省份中排名第二，其中河南省以21名的数量居首位。

十八大以来，辽宁5名“落马”的省部级干部中，有4名与拉票贿选案有关。辽宁省委原书记王珉，对“辽宁省有关选举发生拉票贿选问题负有主要领导责任和直接责任”；辽宁省委政法委原书记苏宏章“在民主推荐、选举中搞拉票贿选等非组织活动”；辽宁省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王阳“搞拉票贿选等非组织活动”；辽宁省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郑玉焯“搞拉票贿选，授意他人做工作拉票”，“搞拉票贿选问题涉嫌破坏选举犯罪”。

8月25日，辽宁省委关于巡视“回头看”整改情况的通报中提到，已对中央巡视组指出的几个具体问题进行了再次查处。一是对张家成、张小普等案件中涉及行贿买官人员重新进行梳理，对已经法院判决的张小普案中没处理和处理不到位的行贿买官人员，按规定提出组织处理意见。二是省发展改革委、省法院和大连、鞍山、朝阳等市认真吸取沉痛教训，着力对拉票贿选、拉帮结派、违规用人等问题开展专项整治，严肃查处相关问题，举一反三、纠建并举，坚决杜绝此类问题的发生。

通报中提到的张家成，曾任辽宁省司法厅厅长、省人大常委等职，去年9月已因受贿等问题被“双开”并移送司法机关。张小普曾任辽宁省发改委副主任，去年10月因贪污罪、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通报中说“省发展改革委、省法院和大连、鞍山、朝阳等市认真吸取沉痛教训”，传递出这些地方可能是重灾区的信息。

据《辽宁日报》9月18日报道，辽宁省第十二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选举全国人大代表过程中，有45名当选的全国人大代表拉票贿选，有523名辽宁省人大代表涉及此案。日前，沈阳等14个市人大常委会和有关选举单位决定接受涉案的丁坤等452人辞去辽宁省第十二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职务，阜新市人大常委会决定罢免李峰的辽宁省第十二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职务，其他涉案代表有的已经在此前辞去代表职务，有的已调离本行政区，代表资格已经终止。铁岭市人大常委会决定接受吴野松辞去辽宁省第十二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职务。

在上述523人名单中，《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发现，辽宁省副省长冮瑞亦在其中，冮瑞的姓名和简介截至11月23日还在辽宁省人民政府网站“政府领导”一栏；他曾长期工作于本溪市，并担任市委书记。名单中还有时任复旦大学党委书记魏小鹏，他曾长期在辽宁工作，担任过营口市委书记、大连理工大学党委书记等职；10月12日，魏小鹏被免去复旦大学党委书记职务。辽宁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党组书记李峰，其名字9月份已不在辽宁省人大常委会官网上副主任名单之列。铁岭市委原书记吴野松8月17日被宣布接受组织调查。

辽宁省委原书记王珉、辽宁省委政法委原书记苏宏章、辽宁省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王阳、辽宁省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郑玉焯等4名省部级官员，都在审查通报中被点名与拉票贿选案有关。

辽宁拉票贿选问题几年前曾被通报

辽宁今年被公布的16名“落马”官员中，辽宁省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郑玉焯有一特殊之处，此前他未被通报“接受调查”，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8月26日直接公布了立案审查结果，称其已被“双开”并移送司法机关。

这一情况比较少见，《中国经济周刊》记者统计，此前有这种“待遇”的，还有最初因涉嫌故意杀人落网的内蒙古自治区政协原副主席赵黎平，他落网后被查出腐败等问题。

生于1955年11月的郑玉焯，历任辽宁省交通厅副厅长、厅长，辽宁省财政厅厅长等职。2013年1月，他当选辽宁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同一时间，另一涉拉票贿选的落马“老虎”王阳，也由厅局级升为省部级，当选辽宁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他此前是阜新市委书记。王阳在2016年3月16日被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公布涉嫌严重违纪、接受组织调查。

辽宁拉票贿选问题至少在2014年就被曝光于公众视野，十八大后中央巡视组首次巡视辽宁反馈意见以及辽宁随后发布的巡视整改报告中，都有提及。中央巡视组指出辽宁“干部任用领导打招呼、拉票跑要之风较为突出”，要求省委吸取换届选举工作的教训，坚决查处拉票贿选，杜绝类似问题再次发生。辽宁省委在整改报告中称，全省排查出选人用人不正之风和拉票贿选等问题线索572件，并对选举全国人大代表中违反纪律的问题整改自查。

时任辽宁省委书记王珉曾表态说，中央巡视组的反馈意见，客观评价了我省近年来的工作，同时严肃指出了我们在执行党的政治纪律、党风廉政建设和执行中央八项规定反对“四风”、干部选拔任用方面存在的突出问题，一针见血、切中要害，并提出了整改的意见建议，完全符合辽宁实际。今年3月4日，调任十二届全国人大教育科学文化卫生委员会副主任委员的王珉，被宣布“涉嫌严重违纪，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

辽宁也是中央巡视首轮“回头看”的4个省份之一，《中国经济周刊》对此报道时，也曾关注过“拉票贿选”问题。

在前述辽宁省委关于巡视“回头看”整改情况的通报中提及的“认真吸取沉痛教训”的部门和地市，据《中国经济周刊》记者统计，今年以来，大连已经有4名省管干部“落马”，其他部门和地市未有省管干部“落马”。

辽宁省人大常委会“用时”一个半月恢复正常

9月13日，临时召开的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三次会议，让辽宁贿选案正式进入公众视线。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张德江要求，在严肃查处的同时，必须高度警醒、吸取教训、引为镜鉴。

会议表决通过了全国人大常委会代表资格审查委员会关于辽宁省人大选举产生的部分十二届全国人大代表当选无效的报告，确定45名全国人大代表当选无效。会议表决通过了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成立辽宁省十二届人大七次会议筹备组的决定，决定成立筹备组，负责筹备辽宁省十二届人大七次会议的相关事宜。筹备组是代行省人大常委会部分法定职权的临时性机构。

会议完成各项表决事项后，张德江委员长发表讲话。他说，辽宁拉票贿选案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查处的第一起发生在省级层面、严重违反党纪国法、严重违反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严重违反组织纪律和换届纪律、严重破坏人大选举制度的重大案件，是对我国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挑战，是对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挑战，是对国家法律和党的纪律的挑战，触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底线和中国共产党执政底线。依纪依法彻查和处理辽宁拉票贿选案，充分体现了以习近平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坚定不移推进全面依法治国、全面从严治党的鲜明态度和坚定决心，维护了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权威和尊严，维护了社会主义法治的权威和尊严。

8月28日和9月1日，辽宁省委两次召开常委(扩大)会议。会上，省委常委和省人大常委会、省政府、省政协党组负责同志分别围绕辽宁拉票贿选案，讲认识、谈体会，找差距、说教训。9月3日，辽宁省委召开辽宁拉票贿选案查处有关情况通报会。9月7日，省委再次召开专题通报会，向老领导老同志通报辽宁拉票贿选案查处有关情况。9月14日，辽宁省委中心组(扩大)举行专题学习会议，表示要深刻吸取辽宁拉票贿选案的沉痛教训，举一反三、认真整改。3天后，辽宁省十二届人大七次会议筹备组第一次会议在沈阳举行，会议要求做好对代表的警示教育，让全体代表深刻认识辽宁拉票贿选案带来的恶劣影响和严重危害。9月19日，辽宁省第十二次党代会代表选举工作会议上，辽宁省委书记李希再次表态，“深刻吸取辽宁拉票贿选案惨痛教训、净化和营造良好政治生态”。

9月20日，辽宁召开全省警示教育大会，深刻反思辽宁拉票贿选案的沉痛教训，对全省深入开展警示教育进行全面安排部署。据《辽宁日报》报道，这次会议是辽宁近年来召开的层次最高、规模最大的一次重要会议。此后，辽宁省全省范围内开始陆续召开关于深刻汲取辽宁拉票贿选案沉痛教训专题民主生活会或警示教育会，最近一次是辽宁省政协党组11月2日举行“深刻吸取辽宁拉票贿选案沉痛教训”专题民主生活会。

11月1日，辽宁省第十二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七次会议。大会举行了两次全体会议，第一次全体会议表决通过了辽宁省第十二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七次会议选举省第十二届人大常委会委员和通过省第十二届人大各专门委员会组成人员人选办法。第二次全体会议选举产生了31名省十二届人大常委会委员，通过了84名省人大各专门委员会组成人员，完成了补选辽宁省人大常委会委员和补充省人大专门委员会组成人员的任务。此次大会强调，“要用实际行动肃清拉票贿选案的恶劣影响”。

至此，无法履行职责的辽宁省人大常委会才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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